第十四章 念书，人渣

    “休息下吧，下午再来。”唐曦颜摇摇头，唐曦雨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儿童，不能强求的，九十年代初的农村孩子，学龄都是七岁的，尤其是老师少的学校，因为照顾不过来太小的孩子，七岁的都不要。像红崖子就是这样，小学只有两个老师，还是男的，因此，孩子不到九岁是不让进校门的。

    五岁的唐曦雨能写个“广”字出来，就已经不错了。

    白梅珍放羊回来的时候，唐曦雨开心的不行，跑过去抱着白梅珍的腿便道：“妈妈妈妈，姐姐说剩下的花布都是我的，还说我要是好好识字妈妈就给我做个花书包！”

    白梅珍诧异的看了唐曦颜一眼，唐曦颜知道白梅珍怀疑了，于是只好信口胡诌：“四叔念书的时候，我偷偷的记住了拼音……”

    她有没有那么聪明，现在已经管不着了，反正这些迟早都是要暴露出来的，就一点点的叫白梅珍接受吧。

    白梅珍愣了一下之后，心里突然高兴了起来。那拼音多难呀，老四上小学那会儿，可都是学了好久的，一个学期都在教拼音……老四的成绩算是不错了，可是显然不如自家曦颜聪明。

    曦颜只是听听，竟然就会拼字了，女娃子又有什么不好，说不定念起书来比老四还厉害呢！

    白梅珍小时候也是个好学的，只是家里没让，她也大概就只是认识拼音，能读有拼音标注的书。她一高兴，就想考考自己娃，接过唐曦颜手上的书时，却说不出话来了。

    那是几何书，那个时候，初一的数学和几何是分开的两门。语文书白梅珍多少还能看，几何却是看不懂的，勉强能认识几个简单的字。

    顿了一下之后，白梅珍指了指课本外面的两个大字，“这两字咋念？”

    唐曦颜犹豫了一下，有些担忧的看着白梅珍，老实道：“几何。”

    “你咋知道的，这两字可没拼音！”白梅珍果然很狐疑的看着唐曦颜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妈，我四叔总说这两字，我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呀！”唐曦颜只能装出一副你大惊小怪的样子，转移白梅珍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“那里面的你能看的懂吗？”白梅珍还是不太相信。

    “字能认识几个，有的看不懂。妈你别那个眼神看着我呀，我识字还不好呀！”唐曦颜也受不了了，她明明识字而且姐妹两现在都迫切需要念书，怎么装成什么都不懂嘛，她又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间谍！

    白梅珍虽然感觉不正常，但是娃能识字当然好呀，又一想唐曦颜这两天总是帮着她，于是也就不再计较，摸了摸唐曦颜的脑袋：“识字好，识字好，以后能好好念书，出去了就不用像妈这样了！”

    白梅珍在笑，但是眼睛里有泪。虽然她很快就扭头进了厨房去做饭了，但还是被唐曦颜捕捉到了。

    唐曦颜一阵心酸，暂时却帮不上太大忙。

    午饭的时候，家里突然来了客人，是前头院那家的四爷爷唐汉陵。

    时隔一世，再看这个皮肤白皙穿着整洁却好酒的男人，唐曦颜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。前世的时候，她只知道唐汉陵是堂爷爷，只知道他喜欢有事没事来找蒋玉兰的茬儿。

    现在的唐曦颜还知道，这个唐汉陵才是自己的亲爷爷，早年间爷爷在煤矿的时候，蒋玉兰和唐汉陵搞在一起，这才有了父亲唐永胜，不过谁都没有承认过这事儿而已。

    如今和这个不安分的老头坐在一起吃饭，唐曦颜本能的感觉到要出什么事情……前世他每来一次，家里总是要闹上一次。

    一顿饭还算安生，吃完之后，唐汉陵便跟着蒋玉兰一起去了主屋，白梅珍在洗碗。

    唐曦颜慢慢的走出了厨房，见夏天从来不关门的主屋，那道红漆门竟然管的严严实实，感觉有些怪异，便往跟前凑了凑。

    里面传来了蒋玉兰压得很低却咬牙切齿的声音，但是唐曦颜没有听清楚，于是拿了那本几何书，直接走到炕洞旁边坐了下来，蒋玉兰的习惯是一进屋就坐在窗户跟前，因此唐曦颜选的那个地方，最容易听清楚，还不容易被发现。

    里面传来了蒋玉兰断断续续的声音，叫唐曦颜的脸色直接变了。

    “你又来找我做什么，嫌我这两天受得气还不够多么！你要是实在忍不住，我给你出个主意……现在那白梅珍不像话的很，老大也不在，你哥也被我支走了，老二不会管这个，不如你去找她算了，我就权当没听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