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鲁木齐方言隐实示虚趣难词分析

等许多地方叫“马蛇子”，谐音同。

    231.牛：比喻自以为了不起。

    牛气：得意，骄傲。

    牛是动物中最温顺而辛劳的，所以鲁迅有“俯首甘为孺子牛”的比喻。“拗”或“扭”谐音。他得意，骄傲的表现，别人觉得拗而不顺。

    牛儿：形似陀螺的玩具，用鞭抽打而旋转。

    各种牲口都用鞭打，所以不是比喻。同上，“扭”指“转”。

    265.牵牛花儿：观赏花，缠绕茎。

    自然不是说可牵牛的花。从缠绕即“牵扭”言。

    152.卖咧羊头咧：有好事被别人落下。例如：干活都把他想的，一有好事儿就把他忘掉咧，这回出国参观去又把他卖咧羊头咧。

    从自己没有份儿来说。卖，指不存在，即“空”。“羊、漾(或：样)，，谐音。漾，犹抛、掉。“干活都把他想的”，指平时被说为重要，有好处时，成为空样子。俗语“挂羊头，买狗肉”即“挂样而苟”的理据：作个(好)样子而实际不如此。《西宁方言词典》：“吃羊头：骟人或受骟。”与乌市话相同。又，“羊毛老套：指破破烂烂的棉衣、被褥等。”棉花摇身一变成了羊毛的趣假，也是“漾冒”的谐音：棉花都漾出冒出外露了。

    羊羔儿风：癫痫。

    从此病的各种症状都是“（中）风样儿”意思的谐音而倒序。先有“羊(样)儿”的谐音，“儿”本是词尾，趣味别解为儿子。羊的儿子叫“羔”，再作儿化，成为“羊羔儿风”。《汉语大词典》《现代汉语词典》：“羊角风：癫痫的通称。”也避言“羊角”的意思。是“厥样”谐音而倒序。中医把它的症状也叫“厥”。此病的方言名字众多而奇怪。温州：鸡抽风。“鸡、嘴”谐音指嘴部痉挛歪斜。又：鬼抽风。“鬼、转(或：拘)”谐音。指晕转、痉挛。宁波：猪癫病。“猪、嘴”谐音。贵阳、成都：母猪疯。“作木”谐音而倒序，指失去知觉。叫“羊羔儿风”的地方很多：西安、宝鸡、山西吉县、曲沃、太原、岚县、长子、石楼、文水、静乐、河南郑州、山东郯城。由此再趣变的又有：羊哥儿风、羊根儿风、羊耳风、羊伢子风、羊二风、羊老风等等。

    92.拉骆驼：比喻办事时一个托一个。

    非比喻。拉骆驼不一定是拉多只骆驼。如可比喻，为什么不用拉马、牛、驴等为喻？“摞、托”谐音，连续相托。《银川方言词典》：“骆驼云：形似骆驼的云。‘天上骆驼云，冷子(冰雹)打死人。’”云团难以都像骆驼。“摞、驮”谐音。层层参差重叠。《汉语大词典》：“积雨云：云的一种。由浓积云发展而成，顶部向上突起作峰状或塔状，云底乌黑色。积雨云出现时，常伴有雷电、阵雨和阵风；发展猛烈时，也会有冰雹或龙卷风出现。”

    122.蛇腰子蜂：胡蜂，尾部有毒剌，能螫人。

    本词典：“蛇腰子=水蛇腰：指细长而腰部略弯的身材。”即美女的杨柳腰，胡蜂自然不如此。“螫”口语也说为“折”字音，而“折”字又读“蛇”音。“螫”又说为“咬”，再谐音“腰”。即把“螫”两次使用，而各作三次曲折。可以说机关重重。

    206.三猴子：用三只色子赌博。

    这种玩法，贵阳叫“三老猴”，徐州叫“赶猴儿”，都谐音“侯”。源于古代把射箭的靶子叫“侯”，此指色子的点数。或叫“赶羊”。《红楼梦》第75回“此时打天九赶老羊的未清，先摆下一桌，贾珍陪着吃。”又：“又有几个又在当地下大桌子上赶羊。”《汉语大词典》“赶羊”条避释字面意思。徐珂《清稗类钞》第十册《赌博类.掷老羊》：“掷老羊，一名赶老羊。……或曰：博徒多作伪诱人，落其陷阱，则加以‘赶猪’名号。猪与羊同类，‘赶老羊’者，殆若辈之隐语欤？有谓‘羊’者‘洋’也。俗以银币为‘洋钱’。”解释错误。掷的是色子。不是钱。钱固然以“洋”说，却不以“猪”说。“羊、样”、“猪、朱”谐音。指点数花样、红色的六点。老样，犹大样，即大数的六点。或叫“赶猪窝”，谐音“朱窝”，红色窝窝。同一事物，以羊、猪、猴为称，可见隐实示虚的奇特和群众对此的喜爱，推陈出新。

    224.猴筋儿：橡皮筋儿。

    谐音指用“厚”皮筋。

    219.痩干猴儿：比喻肌肉不丰满的人。

    287.脏猴儿：比喻将自己搞得很脏的小孩儿。

    都是“猴、候”谐音。火候、症候、问候的“候”，即情状义。非比喻。也有肥猴。

    287.藏麻麻儿猴儿：捉迷藏。

    麻，指不清楚。也是从“候”谐音成“猴”，指情状。吐鲁番话相同。甘肃平凉、庆阳、合水等地：藏(或读为“墙”音)摸摸猴儿、藏麻麻猴儿。（也说：藏麻麻糊儿。西宁：藏麻麻胡。“麻糊”与“麻候”同指)东北话：藏猫猴。山东平邑：藏毛猴。陕西宝鸡、新疆鄯善：藏猫猫猴。“猫、冒”谐音，指冒捉、胡捉。福建建瓯：储角猴。猴，却另谐音同音异调的“勾”，指捉；“储角”指其他玩者藏在某角落。

    藏猫儿：大人用手掌将脸蒙上，然后突然去掉双手，露出脸来，嘴里说“猫儿”，豆小孩乐。

    “猫、貌”谐音，“藏貌”即藏脸。

    323.猴儿：猫头鹰。

    “信候”或“衅候”谐音：死亡的信息、兆候。也可以是“吼”的谐音，指鸣叫，民俗说它在哪里叫，哪里要死人。慧琳《一切经音译》卷29、36即有“衅候”之名。或叫：熏胡、训狐、训侯、恨猴。乌市话‘杏”都读如“恨”，正是保存着“信、衅”的古音。

    226.猴子：螳螂。

    以“猴”称此虫，又如厦门：草猴。太原：吃猴虫。湖南邵阳：猴子。“后”的谐音。《庄子.山木》：“庄周游乎雕陵之樊，睹一异鹊，……褰裳蠼步，执弹而留之。睹一蝉，方得美荫而忘其身，螳蜋执翳而搏之，见得而忘其形；异鹊从而利之，见利而忘其真。”刘向《说苑.正谏》：“园中有树，其上有蝉，蝉高居悲鸣饮露，不知螳蜋在其后也；螳蜋委身曲附欲取蝉，而不知黄雀在其旁也。”这就是“螳螂捕蝉，黄雀在后”的成语由来。群众由此以“后”称螳螂。有趣的是武汉叫“修子”，而此名又指瘊子。瘊，古名“疣”；而螳螂古名中也有此字。《吕氏春秋.仲夏记》“螳蜋生”句。高诱注：“螳蜋，一曰天马，……一曰龁疣。”《本草纲目.虫部.螳螂》：“今人病疣者，往往捕此食之，其来有自矣。”又说：“(螳螂)喜食人发。”今有的方言即叫“吃发虫”。而扬雄《方言》：“螳螂或谓之髦。”按，各种趣难名字都是以谐音为机制。“吃发”即谐音“迟发(后发制人)”。“龁疣”即“龁瘊”，即“吃后一迟后”。“髦”即“毛一发(头发)一发生”的三曲折关系。同一个虫，由于同一成语，借助谐音，形成了如此多的趣难名字，从无人解释。

    53.单眼龙：瞎了一只眼。

    “窿”的谐音。指那只好眼睛是透明的窟窿，对比瞎眼是实的，不透明，无视力。湖南吉首话叫“一只虎”，“糊”的谐音。眼的视力被糊住。

    22.皮老虎：用皮革制的风匣。

    不是“纸老虎”、“死老虎”之类的构词和理据。由“皮闹出了呼呼的（风）”意思节缩而谐音。上海把皮革制的风匣和手风琴都如此称名。但又指有皮套的照相机，江苏丹阳渔民把入水捕鱼穿的皮制不渗水的工作衣，也同称。则都另是“虎、护”谐音。

    186.豹子：用三个骰子赌博时，一次掷出六、五、四的三种点子，叫豹子。

    “宝、豹”谐音。指依次最大的数。俗语把掷骰子赌博叫“押宝”即由此来。

    128.蛤蟆娃子：赌徒。借自维吾儿语(赌棍）。

    乌市话“蛤”字与“和、核”等同音。很显然，“蛤蟆”不是准确的译音，而是近音趣味附会。也就是说，译音词也有谐音趣难机制。

    109.鸭子足蛋：烟火的一种，形状像筷子，燃放时可拿在手里，不断发光。

    “鸭、哑”谐音，指没有烟火的声响。巵蛋，指落下一团一团的火光。

    58.猪蹄扣儿：绳子打的一种解，越拉越紧。

    “猪”与“搐”近音谐音，指收缩。“蹄、提”同音谐音。不是专门用来拴猪的。

    以上众多的词语共同的显着特点是谐音阴实示虚，设难成趣，它们与其它方言的相关的词也机抒相同。或词义、词形全同，或同中有异。充分证明了是一种特殊的造词机制，即造词方法。。又对比出语言研究在这个方面的空白。群众如此喜爱，数量如此众多，内涵如此丰富的词语，当地方言词典不但不能解释而避难，往往错误的说为“比喻”。这无形中就埋没了群众的语言创造和生活情趣。因此，这类词语是很值得研究的。

    以上众多的词语共同的又是都用动物名来谐音。乌鲁木齐方言的谐音趣难词，不仅是用动物名的一种，没有类别限制的各种词语的用字，都可以是使用谐音的虚假用字，构成词义的本字实际是另外的某个字。限于篇幅，另文申说。

    (原载《乌鲁木齐成人教育学院学报》2007年第3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