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少年

对梁福笑道。

    梁福听闻此言，一抹不安涌上了他的心头。他没有去看郑素，而是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孙子梁榆，心中一紧，旋即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，沉声开口：“郑长老请说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希望能解除梁榆公子与郑素小姐的婚约。”白袍老者沉吟了一下，缓缓说道。

    此言一出，在场的梁家族人脸色都是变了一变。

    白袍老者开口以后，梁福虽然已经有所预感，但也愣住了。一看来人的神色，似乎又不是戏言，便急忙开口：“郑长老莫不是在开玩笑吧？”

    白袍老者见状，脸上也闪过一抹尴尬，毕竟两家从前一直交好，但想起此事对家族的重要性，随即咬了咬牙，笑道：“梁族长，其实是这样的，郑素小姐在前年凝聚出本命灵火，而后拜入了天罡学院，还被这位长老收入门下。如今更在三个月前结成灵丹，踏入灵丹境。长老希望把郑素小姐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，故而不希望她纠缠太多凡俗之事，专心追寻无上大道。”

    说着，白袍老者把目光移向那名天罡学院的长老。

    此人一身红袍，双目极其深邃，似乎能够看透一切，不过身子却是有些瘦弱，如同风中残烛一般，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人毫不怀疑能在举手抬足间使得地动山摇。

    梁福顿时被那利剑一般锋利的目光惊得后退两步。

    此时，郑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，龙不与蛇居。至于追求大道，只是借口罢了。

    郑家人见郑素如此境况，日后的成就定然不小，更何况他们也听闻了梁榆的丹田有缺，根本难以凝聚本命灵火之事，便对那门亲事起了一些异样的心思。在征得郑素本人的同意以后，郑家召开族会商量，最后决定与梁家解除那门婚约。

    无论怎么说，郑家与梁家两者的实力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上了，自然要给郑素找个更好的对象。除了让她有个更好的归宿，也能让家族籍此更进一步地发展。

    若果梁榆能够凝聚本命灵火，他们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，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小事，事关大家的脸面。好在那梁榆天生丹田有缺，根本难以踏入修灵一途，他们也就大胆地开口说出此事。

    为了让事情多出几分保障，郑素特意哀求师傅与她一同前来。梁家也只是个小家族，不敢轻易得罪涅磐境的强者，自然更容易把事情说出口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梁榆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。

    他如今是炼体境十重，如果无法晋入启灵境，始终是一介凡人。

    凡人与灵士的生命也是有着本质的区别。

    以一个凡人的寿命来说，长命百岁已经是少数并且是极限了；但灵士的寿元最少也在百年以上，二者的区别非常明显。

    梁榆也考虑过这一点，自己以一介凡人之躯与一名灵士女子成婚，只会拖累别人。这种误人之事他梁榆还不屑去做。他也打算过，既然无法成为灵士，那便作为一个凡人，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，帮家族打理一下生意什么的。

    毕竟自己的条件也摆着那里，而且他还有个天才妹妹，所以也不用背负太多家族的前程命运。

    只是想不到郑家如此耐不住性子，这般急着开口，还带了一名涅磐境强者前来，压得梁家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那名一直沉默的天罡学院的长老此时也淡淡开口，道：“我知道此事你们也是为难，所以我们也愿意作出一些补偿。”

    随即提出愿意给予部分玄级功法灵技和一笔灵石，还有数个直接进入天罡学院成为外院弟子的名额作为对梁家的补偿。

    这一切，对于任何一个小家族来说，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，换做是谁也会动心。

    要知道，天罡学院在阳州的名头也是不小，即便是外院弟子，要进入其中也是极为不易的一件事。

    当时家族中的长老也有数人心动不已，但见梁榆的父亲梁伟以及族长梁福那幅愤怒的模样，也不敢胡乱出声。

    在梁伟与梁福身上灵力涌动，就要动手之时，那名天罡学院的长老淡淡地说了一句：“你们不要忘了，你们二人在梁家的身份。”

    梁伟与梁福的身子在当时猛地一僵，随即灵力亦缓缓内敛，到最后完全消散。

    梁伟双目因愤怒而瞪大，身体亦在微微发颤，当他正要出声呵斥时，梁榆却抢先一步拦住父亲，以一种让人觉得可怕的平静望着郑素，缓缓开口：“补偿什么的你们还是省下吧。因为我们不是解除婚约，而是我梁榆不要你进我们梁家的门，把你休了。”说到最后，他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。

    郑素闻言，一直平静的脸庞骤然变色，秀眉皱起，道：“梁榆，你敢休我？”

    梁榆轻笑一声，并没有接话，直接转身对着父亲与爷爷跪下，重重地磕了个头，他的眼角有些湿润，道：“父亲，爷爷，对不起，今日榆儿为家族带来如此屈辱。但终有一日，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，是他们有眼无珠！”说完，留下有些愕然的众人，直接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郑素的脸色不再古井无波而是变得极为难看，望着梁榆的背影，目光竟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。

    郑家长老看着梁榆离去，脑海中还回荡着他刚才的话语。虽说明知梁榆不可能成为灵士，但心头依旧涌起了一抹不安，悄然盘踞。

    红袍老者淡淡地望着少年逐渐远去的身影，神色虽然依旧平静，但心中也被掀起了一丝波澜。

    那天以后，梁榆这个名字沦为陆阳城的笑柄；也从那天起，梁榆放弃了原先要做一个凡人了此一生的想法。

    他，无论如何都要成为一名灵士，然后让郑家，让郑素，甚至让那名天罡学院的长老知道，他们今天这一切，是多么错误，多么可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