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 老仆

    顾婉茹对这片院子并不陌生，丫头黄杏更是十分熟悉的，主仆二人颇有默契的越过了光秃秃的假山，转过了空荡荡的亭子，径直向着西角门走去。

    昨日，顾婉茹是伤在了脚踝处，黄杏的伤是在背上，主仆二人经过了秘药护体、苗巫医治之后都已经好了七七八八，顾婉茹走路走急了还微微有些疼，黄杏那个丫头却是跟好人一样，不见半点伤痛了。

    黄杏扶着二小姐，主仆二人穿过了后花园，出了西角门，远远的就看到前面枯枝掩映下的那一片宅院了，想必春夏天的时候也是一处鲜花飘香、绿树成荫的雅致去处吧，只是可惜她选择了这隆冬季节造访，看到了这满眼的肃杀。

    心头一转念间，顾婉茹很快就收敛了心神，凝神留意了起来。

    自从出了顾家花园子的西角门，仿佛就像是出了顾府一般，地上残雪处处，也不见仆役来打扫，一眼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，不但无人打扫，也不见有人仆役走动，就像是前面那片相对独立的宅院一直无人居住一般的死寂。

    顾婉茹皱了皱眉，难道是自己猜错了？这大雪昨日下了一天，傍晚时分就渐渐停了的，如今一片白茫茫的不见脚印，分明就是无人出入过样子啊。

    就在顾婉茹心头疑惑之际，那座安静的让人错觉无人居住的院子大门‘咯吱’一声被打开了，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仆从来，他的手里还扛着一把铁锹，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。

    那个老仆从开门之后，并没有四处张望，而是低头认真的清除起了门前的积雪来，一边干活还一边嘟囔着，“好雪啊，好及时的一场大雪啊，明年一定是个好光景。”

    黄杏脚下一动就要上前搭话，却被顾婉茹一把拉住，主仆二人静静的站在了顾家花园子的角门边，看着那个旁若无人的老仆忙活着。看着他认真的清除了院子大门口的积雪，把它们都用力的铲了起来，堆在了离着院门几丈远的一棵粗壮的老柳树下。

    清理好了荷风院门口的积雪，老仆才又窸窸窣窣的铲起了通往顾家花园子角门路上的积雪来，一路铲着积雪直奔顾婉茹和黄杏站着的角门口，看样子是打算清理出这一条和顾家的通路来。

    老仆从一边干着活，一边感慨着揩了揩眼角，“哎，老奴也知道这条道啊没人走，平常好天好火的时候啊都没有人走动，别说这样的大冷的雪天了。可是啊，这里毕竟还是顾家内院，是定国公的后宅啊，老奴怎么忍心让它就这么被大雪给埋了呢，表少爷终归是顾家的表少爷啊，老奴也是跟了定国公顾家一辈子的老奴哪，……”

    听了这个老仆从的絮叨，顾婉茹心头转了几转，暗自拿定了主意，刻意轻轻的咳嗽了几声。

    那个老仆从这才一下子抬起了头来，上下打量了顾婉茹主仆几眼，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起了一道欣慰的亮光，颤声说道，“老奴敢问小姐，可是顾家的嫡亲二小姐？”

    说着话，那个老仆一把扔了手里的铁锹，规规矩矩的给顾婉茹行了一个大礼，原本就佝偻着的身子几乎弯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算你还有些眼力，”一旁的黄杏点着头，一边清亮的说道，“这位正是咱们顾家的正室蒋夫人嫡出的二小姐，特意为了答谢表少爷而来。”

    “苍天有眼啊，果然是二小姐来了，”老仆惊喜的呼喊了一声，‘噗通’一声跪倒在顾婉茹的身前，“老奴顾大牛给二小姐请安了。”

    “起来，起来吧，地上阴冷，老人家上了年岁，不要行如此大礼，”顾婉茹心中千头万绪，她吩咐着老仆起身，却一时间无法把诸多疑虑问出口来。

    那顾大牛似乎知道顾婉茹的心思一般，径直的说了起来，“二小姐真是和蒋夫人一样的菩萨心肠哪。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份大雪天，一直在前面门房里当差的老奴高热不退，病倒在了门房里，是外出的夫人恰好遇到吩咐人给老奴请了大夫，还亲自叮嘱了人给老奴煎煮汤药，这才把老奴从阎王殿门口给拉了回来啊。”

    “老奴感念夫人的救命之恩，一直想给夫人尽一些微博之力。可是，天嫉好人啊，”顾大牛说着沟壑纵横的老脸上老泪横流，“夫人这样的大好人竟然横遭不测，襁褓之中的二小姐也被人送出了府去。老奴曾经跪求老夫人，请求去伺候二小姐，却被老夫人给拨到了这表少爷这里，别处出府了，连，连这个小小的角门都很难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老奴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二小姐了，可是苍天终于开了眼，”顾大牛说着，抬起袖子使劲的擦着脸上的泪水，欢喜的继续说道，“二小姐平安长大，而且重回顾府，真是老天长眼哪，老天长眼哪，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