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拣麦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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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张 洁

    原籍辽宁,生于北京,当代著名女作家。1960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计划统计系。1978年发表第一篇小说《从森林里来的孩子》,获同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。翌年加入中国作协。著有作品集《张洁小说剧本选》,散文集《爱是不能忘记的》、《方舟》,小说集《祖母绿》,长篇小说《沉重的翅膀》获全国第二届茅盾文学奖。她的《谁生活得更美好》、《条件尚未成熟》分获1979年、1983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,《祖母绿》获全国第三届优秀中篇小说奖。2005年,长篇小说《无字》获第六届茅盾文学奖,是我国唯一荣获两届茅盾文学奖的作家。

    在农村长大的姑娘谁还不知道拣麦穗这回事。

    我要说的,却是几十年前的那段往事。

    或许可以这样说,拣麦穗的时节,也是最能引动姑娘们遐想的时节。

    在那月残星稀的清晨,挎着一空篮子,顺着田梗上的小路走去拣麦穗的时候,她想的是什么?

    等到田野上腾起一层薄雾,月亮,像是偷偷地睡过一觉重又悄悄地回到天边,她方才挎着装满麦穗的篮子,走回自家那孔破窑的时候,她又想的是什么?

    唉,她还能想什么!

    假如你没有在那种日子里生活过,你永远也无法想象,从这一颗颗丢在地里的麦穗上,会生出什么样的痴想。

    她拚命地拣呐、拣呐,在这个拣麦穗的时节或许能拣上一斗?她把这麦子卖了,再把这钱攒起来,等到赶集的时候,扯上花布、买上花线。然后她剪呀、缝呀、绣呀……也不见她穿、也不见她戴,谁也没和谁合计过,谁也没和谁商量过,可是等到出嫁的那一天,她们全会把这些东西,装进她们新嫁娘的包裹里去。

    不过当她们把拣麦穗时伴着的痴想,一同包进包裹里的时候,她们会突然发现那些痴想全都变了昧儿。觉得多少年来,她们拣呀、缝呀、绣呀的是多么傻。她们要嫁的那个男人,和她们在拣麦穗、扯花布、绣花鞋的时候所想象的那个男人,又有多么的不同。

    但是她们还是依依顺顺地嫁了出去。只不过在穿戴那些衣物的时候,再也找不到做它、缝它时的情怀了。

    这又算得了什么?谁也不会为她们叹上一口气,谁也不会关心她们曾经有过的那份痴想,甚至连她们自己也不会感到过分的悲伤,顶多不过像是丢失了一个美丽的梦。有谁见过哪个人会死乞百赖地寻找一个丢失的梦呢?

    当我刚刚能够歪歪趔趔地提着一个篮子跑路的时候,就跟在大姐姐们的身后拣麦穗了。

    对我来说,那篮子未免太大,老是磕碰着我的腿和地面,时不时就让我跌上一跤,我也少有拣满一篮子的时候,我看不见地里的麦穗,却总是看见蚂蚱和蝴蝶。而当我追赶它们的时候,好不容易拣到的麦穗,还会从篮子里跳出来,重新回到地上。

    有一天,二姨看着我那稀稀拉拉盛着几个麦穗的篮子说: “看看,我家大雁也会拣麦穗了。”然后又戏谑地问我:“大雁,告诉二姨,你拣麦穗做啥?”

    我大言不惭地说:“我要备嫁妆哩。”

    二姨贼眉贼眼地笑了,还向围在我们周围的姑娘、婆姨眨了眨她那双不大的眼睛:“你要嫁谁呀?”

    是呀,我要嫁谁呢?我想起那个卖灶糖的老汉,说:“我要嫁给那个卖灶糖的老汉。”

    她们全都放声大笑,像一群鸭子一样嘎嘎地叫着。笑啥嘛!我生气了。难道做我的男人,他有什么不体面的吗?

    卖灶糖的老汉有多大年纪了?不知道。他脸上的皱纹一道挨着一道,顺着眉毛弯向两个太阳穴,又顺着腮帮弯向嘴角。那些皱纹,为他的脸增添了许多慈祥的笑意。当他挑着担子赶路的时候,他那剃得如半个葫芦的脑袋后面,残留着的、尽显旧代遗风的齐颈白发,便随着颤悠悠的扁担一同忽闪着。

    我的话,很快就传进了他的耳朵。

    那天,他挑着担子来到我们村,见到我就乐了。说:“娃呀,你要给我做媳妇吗?”

    “对呀!”

    他张着大嘴笑了,露出了一嘴的黄牙。他那残留在半个葫芦后头的白发,也随着笑声一齐抖动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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